第A03版:科尔沁

腊月窗霜花


□柳大海

数九寒天在腊月,腊月霜花更多姿。

我的记忆相册里,一直保留着腊月窗霜花的图景。

进了腊月,窗霜花更加厚重而多姿,远远超过平时。它们一天一个模样,一块玻璃一个版面,就像没有完全相同的树叶一样,绝对没有重样的。窗霜花随着室内外温度的变化按着上了化、再上再化的轨迹一个版面一个版面地刷新。

懵懂的我看着窗霜花渐渐形成和退去,天真而迷信地认为是天老爷派画家下凡为天下人作画,那些下凡的画家们不舍昼夜,不惧寒冷,加班加点一笔笔地绘出了一幅幅唯美的窗霜花画卷,用以传递过年的气息和散发节日的温情。

窗霜花栩栩如生,真真切切、活灵活现。在我眼里,它们是林海雪原,是瀑布前川,是山峰叠嶂,是一园牡丹,是朵朵格桑,悬崖峭壁,是江河滔滔,是千军万马,是虎狮争斗……我曾一次次地描绘窗霜花的奇美,也曾一次次地猜想窗霜花的前世今生和读不完的童话故事。

一年一个腊月,一年一个除夕。窗霜花为腊月浓妆艳抹,窗霜花为辞旧迎新起舞,窗霜花为寻常百姓祈福报春。小时候,眼前的天地单纯,憧憬也简单朴素,进了腊月就盼过年。那时候,我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在窗霜花上划出腊七、腊八,划出二十三、二十四、二十五……直到除夕夜。

天寒地冻的腊月里,每天一睁眼就看窗霜花。我常常哈着气,或者用手掌捂化一块窗霜花,阳光就像被捆成一束,集中地扑面而来。我胆小,杀年猪时,总是躲在屋里透过窗霜花窥看那吓人的场面。小年儿那天,大人不让我们乱划窗霜花。夜晚几个冰灯在窗外点亮,窗霜花在灯光映照下,竟能给人以幻化的动感。那时候,真的相信灶王爷升天言事的事宜。年三十儿迎神、敬祖、拜老,放鞭炮、吃饺子。忙过这一切,已是后半夜,随着炉火的减弱,室温降低,窗霜花爬满窗玻璃。透过窗霜花,红红的灯笼在微风中影影绰绰地摇曳身姿,忽闪闪的,多彩而灵动。

又逢辞旧迎新时,住在温暖如春的楼房里,很难见到窗霜花。于是给乡下兄弟巴特尔打电话,让他照两张窗霜花照片。巴特尔骑摩托车跑上一圈,好歹照上了两张。他说如今农村住房和取暖条件好多了,到哪儿都暖融融的,乡下也很少见窗霜花了。

时逢好年华,新桃换旧符,年景赛过芝麻开花。曾经的腊月窗霜花开在我们的记忆里,开在我们心里,融合在欢乐中,刷新在温暖里。